藻华丽不着边际的开场白,景监迷糊起来,不明白卫鞅将如何了结这场隆重的殿对?难道他胸中所学就是这些老生常谈?卫鞅啊卫鞅,机会给你了,你没真才实学,怨得谁也。再抬头看看场中,甘龙公孙贾杜挚频频点头,面露笑容。嬴虔、子岸与后来的卫尉车英三将,却直打瞌睡。唯有国君平静如常面无表情。景监知道,这是国君对最无奈的人和事才有的一种冷漠和蔑视。
“敢问先生,何谓王道治国?”秦孝公淡淡问道。
“王道者,德政化民也。德服四邦,德昭海内,德息兵祸,以无形大德服人之心,而使天下安宁之道也。德者,政之魂魄也。对庶民如同亲生骨肉,对邻邦如同兄弟手足,对罪犯如同亲朋友人。如此则四海宾服,天下化一也。”卫鞅语言松缓,面色庄重,俨然一副讲述高深玄妙之大道的神色。
秦孝公闭目养神,似睡非睡。三个将军却是实在睡着了,粗莽的子岸扯起了沉重的鼾声。秦孝公如同没听见一般。唯有甘龙颇感兴趣,插进问道:“先生以为,秦国当如何奉行王道之治?”
“秦国奉行王道,当如鲁国。行仁政,息兵戈,力行井田,赦免罪犯。”
秦孝公霍然开眼打断话头:“先生,今日到此为止也。后有闲暇,再听先生高论。内史,送先生。”说完,径自撇下一堂大臣扬长而去。甘龙想唤回国君,欲言又止,遂向卫鞅拱手做礼,也匆匆而去。三位将军伸着懒腰,打着哈欠揉揉眼睛径自走了。公孙贾、杜挚也跟着甘龙走了。空荡荡的政事堂,只剩下肃然沉思的卫鞅。景监无地自容,苦笑着拱手:“先生,请。”
牛车哐啷哐啷又驶出国府。到得渭风栈前,卫鞅刚一下车,景监便对牛脊梁狠抽一鞭,哐啷啷走了。回到家,景监丧气得直想打自己耳光。这叫什么事,如何能弄成这样?要知道他修习这些鸟玩意,费那么大劲吃撑了?算了算了,不想了,明日还有正事。景监高声道:“小令狐,饭来,快点!“
“来了来了。”小令狐顽皮笑道,“一阴一晴,又咋了?”
“日后那个人再来,就说我不在。”
“哪个人呀?”
“昨晚那个!就是他!吃饭。”
小令狐捂着嘴巴不敢笑,嘟囔道:“那人很好嘛,称兄道弟的。”
“好?草包!饭袋!木头!猪头!砖头!”景监连连乱骂。
从来没见过景监如此失态,小令狐咯咯大笑得喷出饭来。
景监脸一板,禁不住也“噗”地一笑:“气死我也。”
嗒嗒嗒,响起熟悉的敲门声。
小令狐做个鬼脸:“开不?不定是那块砖头。”
“懂个甚?我还要问他话,开去!”
“砖头还问个啥?”小令狐嘟囔着走了出去。
吱呀一声门响,卫鞅笑道:“小妹,内史骂我了?”
小令狐向卫鞅做个鬼脸,指指正房悄声道:“正骂人,小心。”
卫鞅走进正房,坐在景监对面:“景兄,特来领骂。”
景监丢下碗筷,啪地一拍木几颤声道:“卫鞅啊卫鞅,国君念你辛苦,景监慕你才华,谁想你一个草包,饭袋,猪头,砖头!分明亡国之道,还说治秦长策!鲁国气息奄奄,是秦国学得吗?你呀你,我看也就只能下两盘破棋。说到正事,砖头一块,一块砖头!”
卫鞅哈哈大笑,前仰后合,逗得小令狐也咯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笑甚?难道你很高明吗?”
大笑一阵,卫鞅回过神来认真问:“内史大人,你说卫鞅千里迢迢,就是为了给秦国讲这亡国之道来了?”景监一怔:“既然不是,为何忒般没力气?”
“访秦之前,你答应过我的请求。”
景监默然点头。卫鞅坦然相对:“景兄,请为我再次约见秦公,我知道该如何对策。”景监叹息一声:“好,君子一诺,再信你一次。”正在此时,门外一阵急骤马蹄声,接着啪啪啪的拍门声。小令狐急急开门,一个书吏冲进门来高声道:“内史大人,招贤馆士子们闹起来了!”
“你去忙,我走也。”卫鞅和景监一起出门,回了栈。
招贤馆已经一片混乱。士子们将掌事围在中间,吵吵嚷嚷要见国君,否则今夜离秦。掌事连连向士子们拱手高声道:“诸位先生,不要急,不要急,已经派吏员去请内史大人了。”一个士子高声怒斥:“内史徇私,找他何用?我等要面见国君!”“对,面见国君!”士子们嚷成一片。景监赶到时,满庭院正乱得不可收拾。景监站上一块石头高声道:“诸位先生,我是内史景监。有何不平,请对我说。”
一个红衣士子高声道:“一个腐儒能面君陈策,我等为何被冷落!”
“内史徇私,举贤不公,我等要面见君上!”
“王道之说,也大礼相待,何人荐举!”
“国君不听亡国之道,只有内史徇私舞弊,举莠弃良!”
“请问内史,卫鞅用多少金钱买通了大人?”
“我等实言相
二、卫鞅两说言三道 招贤馆大起波澜(2/5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